这是跟着雨魔的第六十天,我们终于走出了那该死的密林,来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。刚落过雨的草地还湿湿哒哒,雨魔为我变出的布履被底下的泥水浸湿,渗到我的脚丫上。
“怎么办,雨魔。”我想蹭掉沾上的泥块,却苦于找不到地方。
“凑合着办吧,我又变不出水晶鞋。”雨魔摊出手表示无奈。
于是我放弃了再找雨魔帮忙的念头,因为我发现他比我想象得还要没用得多。在方向上,我的直觉常常与他的相左,而多次的事实证明我才是那个正确者。每当我提议由我来带队的时候,雨魔都坚决地驳回,脸上被写上固执两字的他不会在一个问题上有第二个想法。所以,我退而求其次,我向雨魔说了第二个要求。
“我渴了,雨魔。”
“忍忍吧,等找到水源就有的喝了。”
“你带队吗?”
“相信我,我可有一身找水的本事。”
“那你估摸一下,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水救到我这可怜的人。”
“快了,凭我这浑身的能耐,找到水源不出半天。”雨魔插着腰,得意地说道。
所以,两天过去了,我们的面前还是不变的旷野。嗯,我相信了雨魔,这是老天给我的愚蠢降下的惩罚。我开始每时每刻都在雨魔的耳边念叨:“水呀,我要喝水呀,人怎么可以离开水呢,再没有水我就要死了啊——”
“我觉得就你说话喷出的水都够你喝上两天了。”
“咦——雨魔,你好恶心。”
“这样吧,我给你讲一个故,不是,说一件好事,天大的好事。我告诉你啊,前面有一大片梅林,结了许多梅子,那梅子又大又甜又酸,可以给你解渴。”
“梅子,那是什么?”
“斯——哇,你这让我怎么解释呢,总之再往前就有水了。”
“真的,你这句话好像说了不止一遍吧?”
“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,这次我用我最爱的枣花蜜来担保。”
“你已经失去了桂花蜜、洋槐蜜、椴树蜜、龙眼蜜还有...”
“不用再说了,就是这一次,赌上我的尊严一战。”
最后一次,只是我相信雨魔的最后一次,要是再错了我一定要把这个路痴雨魔打个半死,然后换我来选方向,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两遍。
大约走了半天,在我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,远处有闪动的光勾住了眼。我爬上一个土坡,那是一个巨大的水坑,那粼粼的波光激活了我沉寂的内心,也点燃了雨魔的热情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雨魔仰天长笑,“回来了,都回来了,大师兄回,啊不是,我的洋槐蜜、桂花蜜全都回来了。”
“大师兄,啊不是,雨魔,还愣着干什么啊,快走啊!”
我催促着雨魔快些前进,第一次,我赶在了他的前头。我忙着奔跑,足底像被附上了魔法,感觉轻轻一跃就能飞出去好远。在跃起的半空中,我又像生了翅膀,鼓动着双翼让自己的身躯越来越轻巧。
“叽里呱啦,稀里哗啦...”
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喝住了我,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个男人驾着各色的骏马挡在了我的面前。不远处,他们的大部队正赶着羊群跑过来吃水。哇,走了这么久,第一次看到活人了,我莫名其妙地开始激动。
我打量着领头的汉子,他蓄着长长的络腮胡,三角脸,鹰钩鼻,蓝绿的眼睛,包着白色的头巾。那三个人都披着异彩纷呈的锦缎,上面的多彩艳丽的纹饰有点像东方的刺绣。他们**的骏马威风凛凛,走动的马蹄声哒哒,他们拿出明晃晃的弯刀对着我,操着一口我听不懂的话。
后面的雨魔赶了上来,他看向领头粗壮的汉子,示意我退下。我原本以为就雨魔这个样子,和那些人碰到面肯定会发生意外,但是对面那三人却见怪不怪。雨魔和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,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袋金子,扔了过去。领头的汉子接过抛过来的钱袋,掂了掂钱袋的重量,拿出一枚金币仔细检查它的成色,终于是心满意足的揣到了怀里。他招呼的手势示意我们过去,调转马头回到了大部队。
“好了,洛雷莱,看来我们今晚有着落了。”
“他们怎么说?”
“做了一笔交易,今天晚上我们有帐篷睡,还有羊腿吃。”
“哦,听上去好棒。”但是口干舌燥的我并不在意雨魔后面说的这些,我来到水坑边,蹲下身子把水捧到手心,手中的水有点浑浊,整摊水像是被谁搅过一下。我露出缝隙让明显沉下来的泥沙随着水一起滤掉,我喝下了勉强算干净的水,入口是一股泥土、沙子和羊毛的味道。两头大角绵羊走了过来,包在我的左右两侧,对着水坑开始汲水。这些胆大的绵羊竟然不怕陌生人,我尝试摸着那杂乱的羊毛,它们并没有什么反应。
“哦,好乖的孩子。”我赞许着这些羊的温顺,一旁的雨魔走了过来,“怎么了,雨魔。”
雨魔给我递过来一个羊皮袋子,是个装满液体的水壶,我打开盖子,一股带着腥味的浓烈奶味扑面而来,他对着说道:“领头给的,试试看。”
我喝了一口,味道意外的有点淡,并没有什么甜味,但至少和羊群挤在一起抢水喝相比好多了。我就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,差点让这羊皮袋见底。我砸吧嘴巴,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,又把羊皮袋还给了雨魔,这时我已经看到那些人钉下桩子准备开始扎营,
“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吗?”
“嗯,今天我们运气好,正赶上他们的庆典,等到晚上宴会的时候有的吃了。”
“晚宴,有烤羊腿吗?”
解决了口舌的干渴,我那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始发声抗议了,饿了两天的我五脏都缩在了一起,相互打结。
“什么都有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我兴奋地说道,期待着夜晚的降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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